iarna_găluşte.

道哲/洪基无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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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“我们走吧。”

      我没头没脑冒出来这样一句，把旁边的洪基吓得抖了抖——我们正一起躺在沙滩上。他刚才好像快睡着了，有点被吵醒的恼怒，倏地扭头看向我：“为什么？现在还没看到日出呢？”

      我摇头。

      “不是，是离开这里，这座城市。”

      “你疯了吗？胡说什么呢？”

      “我说真的，反正你欠了那么多钱。像海鸥那样，我们一起飞走吧。”

      “呀，乡巴佬，你见过真的海鸥吗？”

      他坐了起来，说话还是懒懒的腔调，接着语气急转直下，痛心疾首地说那些乱飞乱叫的鸟不是海鸥、只是普通的鸟、这里才没有海鸥云云。这时候天空仍然是深蓝色，只有海平面那儿有些橘红的光，不过就算我看得清，估计也不认识它们到底是什么鸟。赵洪基的胳膊在那场激动人心的抢劫之后再次得到了宣泄的机会，很有生命力地在空中挥舞。我有些说不出来的郁闷，便安静地看朝霞一点一点变亮。

      他肯定也没见过真的海鸥。

      过了一会儿他自觉无趣，重又在我旁边躺下，卷起一股风，捎带着从海面传来的那阵，把我俩裹得更近，咸乎乎的。我瞥他一眼，他便回瞪我，几乎是有些迫切地伸手敲我脑袋，问我还剩多少钱。

      我知道他心动了。

      “没多少了……”我把他的手拍掉，再把脸上沾到的沙子拍掉，慢悠悠道，“不过够我们走的。”

      他的眼睛立刻亮了——

      “嘘！”我把食指和中指并拢放在嘴边，“嘘。”

      “太阳要出来了。”

      当然，最后这个计划不了了之。没什么可惜的，和赵洪基沾边的事情总是不了了之，我已经懂得了这个道理，至少我们现在能迎着橙红的太阳在沙滩上奔跑，海水漫过脚面再退回去，带来清爽的凉意。洪基张开双臂大声呼喊着什么，海风吹起他的衬衫，波浪一样翻涌，倒真有几分飞鸟的自由。我看着他，又想到先前我误以为他要自杀、不由分说冲进海里仿佛置身冰窟的瞬间，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感慨从心底腾起。在这个颓废得虚幻的年代里，我们又熬过了一晚，得以看到这样的日出。

      庆祝吧，我们仍然活着，并将活过20世纪。